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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院治不好的病

什麽病最難治療?大部分的人都會說心病。就好像心病是一種已經被臨床研究透徹的疾病一樣,很多事情在沒辦法解釋的時候,也得用「心病」來作為一個最終的落腳點,來涵蓋前序的一切可能性。
如果是心病,那矛盾和恩怨糾葛就是當事人心病反射出來的「疼痛」,如果不要想那麽多,這些矛盾是不是就順理成章地被解決了呢?如果是心病,那該說的話藏在心底也無所謂而不該說的話說出口了,我們也可以告訴別人不要心病太重,我們的言語沒有半點想要傷害彼此的意思。
性病和心病很難說,誰才是真正的疑難雜癥,但性病至少還有得醫;但心病就沒有那麽好治了,至少我們都沒有在電線桿子上看見過「一針見效」的心病小廣告。更甚,心病如果被認為是「疾病」了,多少和「精神病」掛得上鉤,更沒有幾個人願意承認自己有心病了。
到底是治不了,還是人們不太好意思治,就得另當別論地好好聊聊了——性病都可以鋪成公開地貼在電線桿子上,那為什麽心病的治療就不行呢?
很簡單,性病再怎麽隱藏,至少也是長在肉上,遲早會發出來被人看見。底褲一脫,生沒生病肉眼就能看出來。心病則不同,它太過抽象地藏在我們察覺不到的地方,也不會長出駭人的肉芽病竈,總不可能把一個人的心挑出來給對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病。但樂趣就在於,性病被內褲擋著,我們不一定看得出一個人是否長了菜花不守婦道;而一個人的心藏在身體里,連當事人自己都看不見,我們總會說一個人是不是心里有病。
另一個原因,是心病有很多種形式,有的當事人自己心里清楚,知道自己有病,但偏偏就不願意去改變,這種是心上有個結;有的當事人的心病是別人給折磨出來的,要醫好的方法很簡單,就是遠離這個折磨自己的人,但偏偏這些人就不肯邁出這一步,寧願自己被心病折磨,這種是心中灌的都是糞;有的當事人雖然不承認自己有心病,但處處都跟有病一樣,總覺得別人有病,他們都是要來害死自己的,這種是心上有層硬繭。
最怕的心病,不是這些實際的病竈,而是「心里有鬼」。鬼本身就是個沒辦法證明存在的東西了,更別說還要證明心里有鬼。但心里有鬼的人,又會從種種的跡象表現出他們心中有鬼的模樣。偷完情回家的丈夫,見妻子還未睡,竟然主動示好噓寒問暖;背地里穿了別人小鞋的人,見對方沒有因為穿小鞋受到懲罰,就無事獻殷勤地熱臉相迎,就為了能從對方的臉上找到一絲刻意出來的倔強,以證明自己勝了一局;自認為自己很重要的人,用實驗的方式去試探對方,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——結果沒想到被人識破,還要裝作心中沒鬼的淡定。
還有一問題,治療心病的到底要用什麽。有句話說的是「心病還需心藥醫」,那心藥到底是什麽,也沒人說得出來。給將死的人開個藥方,讓他以為自己還能救,實際上那個藥方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瀉火藥,關鍵的藥方是開給他家里人的,讓他回家吃好喝好,準備好後事以免抓瞎。這應該是最接近「心病」的配方,但治療的是將死的人。
說得了心病的人都是病入膏肓的,多少顯得有點不吉利——畢竟大部分的人都還是有心病的,只是大家都不願意承認,更不願意被人說他們病入膏肓了。
大多數時候,心病的心藥治的不一定是病,但確實可以緩解人們的心事。以前有構想過一個「黄金產品」,就是專門幫助大家解決「心中有鬼」的心病,大多數時候,人們的「心中有鬼」都是單方面的,是因為自己心中老有鬼,才會做些暴露自己的事情。一開始明明對方並不知道,就因為做了太多,多做多錯,才被人發現。如果有一種產品,能讓「心中有鬼」的人不再有鬼,跟平常一樣,就算做了天大的錯事,只要自己騙過了自己,就不會暴露真樣。
就算被別人發現,如果自己因為心中沒鬼了,沒有做過虧心事,意識不到自己有任何的錯,自然就不會被人懷疑,也不會因為自己的負罪感成為眾矢之的了。
後來想想,是我多此一舉了,有些人本就對心中有鬼免疫,就算做了錯事,他們也能找到絕對公平公正的豁口,去證明自己沒有任何的過錯。嘴上雖然承認自己知道了,但下一次依舊做著鬼才會做的事情。老是惦記著這種人一舉一動,是不是真的又要做什麽背信棄義的事,才他媽的是心中真的有鬼,要去關註一個鬼的所作所為。